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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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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雙手過來接信:“哎呀,寧小哥,像你方才說的才好,若是我老頭子,又要在那吹胡子瞪眼,你們女人,又聽不懂這些信,知道了做什麽?”

買肉那個不但沒走,還又有幾個人圍上,瞧見寧榴這樣,買肉那個遲疑地問:“寧小哥,你真的看得懂信?”

寧榴微笑:“我念過幾年書,這信……”話沒說完,就響起張秀才的冷哼:“說著玩呢,一個賣肉的,能識得幾個字已經了不起了,還一筆好字,我瞧啊,不過是沒見識的人罷了。要他寫文章,做首詩,只怕都不能!”

張 秀才的話立即引來眾人的讚同,買肉的瞧向寧榴:“秀才說的也是呢,這要寫文章作詩,那可不是一般人會的!”張秀才得到讚同,越發得意洋洋,鼻子都快要翹到 天上去了,對寧榴冷笑:“我都聽說你幫村裏人寫對聯的事,這種小事情,會做的人也不少,熟背幾幅對子就是了。這寫文章,可是讀書人才能做的事,你啊,一輩 子只怕都不曉得,這考秀才要考多少試,要寫多少文章!”

這話若在一個月前說,寧榴會很生氣很傷心很憤怒,可此刻的寧榴心境已經和原先不一樣,他擡頭含笑看著張秀才:“是,秀才,您說的對,還有沒有人買肉?沒有的話,我就收攤了!”

張秀才本想好好地奚落下寧榴,誰知寧榴並不接招,張秀才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樣,落了一個空,張秀才只得收起那些到了喉嚨口的話,對寧榴冷笑:“既然曉得自己不過是個賣肉的,以後,就別幫人做些只有讀書人才能做的事!”

寧榴並不在意張秀才的奚落,見又有人上來買肉,寧榴也就照他說的,割了一刀肉給他。

張秀才還想再發幾句狠話,可見這人圍的太多,張秀才也就甩甩袖子,自己回家去。

等張秀才走了,寧榴唇邊才露出一抹嘲諷笑容,所謂井底之蛙,大抵如是。日子不緊不慢地過,很快寧榴會寫對聯,會替人看信這些事,慢慢的被人忘掉。

時令早已進到春天,春天農家耕作忙,青娘是個女人,不下地的,歷年的農活都是雇人來做。今年寧榴表示要給青娘幫忙,青娘倒笑了個不得了:“你也別去幫忙了,瞧瞧你那手,也不像是做農活的!”

“你可別忘了,我力氣大!”寧榴說著手握成拳,就往地上打去,地上竟有了一個深深的洞,青娘的眼眨了眨,接著對寧榴含笑:“力氣大也不成,這農活,還是要細致的,你當是你殺豬,綁住豬,豬就動不得了?”

寧榴想了想,說的也是,於是問青娘:“那我要做什麽?”青娘拍一下寧榴的臉:“你能做什麽?你這兩日,每日的下水也別賣了,那些肝腸肚子,留給我,我洗刷幹凈了,熬一大鍋,那味可香!”

寧榴的眉皺起,青娘噗嗤一聲笑出來:“從沒聽過殺豬的嫌棄下水不幹凈的。不過說起來,你一直讀書,怎麽力氣會這麽大,而且,這殺豬的營生,做的也像模像樣?”

“我 這力氣是天生的!”寧榴靠在青娘身邊:“八歲那年,家裏來了一個客人,說是父親早年的好友,後來去做拳師了。父親和他酒喝的半酣,和他說起力氣大小,他有 意賣弄,拿起家裏石磨的磨盤,就擡起來,在院子裏舞的呼呼有風。我那時和哥哥好奇,在旁邊瞧著,他酒有些多了,手一抖,磨盤掉下,正正地往我那邊來,大家 都驚訝,我那時不曉得輕重,用手一擋,那磨盤竟被我擋了一下,貼著我的身體掉在地上。”

青娘還等著下文呢,寧榴又一笑:“那時爹 那朋友,酒都嚇醒了,過來拉著我的手,要我使足了力氣,往那磨盤上打去,我好奇,就使足力氣往那磨盤上打去,誰知竟被我打下一塊石頭來。爹也感到驚訝,那 人反倒大笑,說我天生神力,是個好苗子,要我棄文從武,爹不肯,說這世間,畢竟還是讀書最高。那人連嘆數聲氣,說不能勉強,當日若我隨他去學了功夫,只 怕……”

青娘握住寧榴的手,安慰地拍拍,寧榴回神過來,對青娘一笑:“我明白,不過念叨幾句。”

說著寧榴擡頭望天:“若沒有這樣的遭遇,我怎會遇到你?”青娘啐他一口:“又說好聽的話哄我了?”

寧榴把青娘的手握在手心:“並不是哄你,只是告訴你實話罷了!”實話?青娘笑一笑,沒有再說什麽,只和寧榴一樣擡頭望天。

春日的天空,是那樣的藍,雲是那樣的白,望著這樣的天,心情都會好一些。也許,就這樣許了一生,其實也不錯!青娘心中模模糊糊地想著,接著告訴自己不要去想了,不該在一起的人,就算偶爾在了一起,以後,該分開時候還是會分開。

農家耕種忙,寧榴的生意也好一些。這日寧榴剛準備把東西再點一點,就瞧見走來兩個衙役,寧榴猛地想起年前的事,算著來回公文,看來是這邊已經收到回文了。

兩 個衙役瞧著寧榴,等著寧榴主動開口問,可是寧榴也只靜靜地瞧著他們,絲毫不在意,兩人不由有些尷尬,衙役咳嗽一聲:“你就是寧榴,老爺行文去你家鄉,那邊 已經有了回文,說確有這麽一個人,年貌也差不多,不過呢,是某家的不知來歷的兒子,早已被趕出了某家,在家鄉存身不住,許外出投親!”

衙役說一句,寧榴的心就沈重一下,接著寧榴讓心裏的沈重消失,這些事,不是早就發生了,又有什麽好在意的?

見寧榴神色沒變,兩個衙役更驚訝些,另一個已經道:“老爺仁慈,諒你已經在此娶妻,許你在此落戶,命你隨我們哥倆,前去衙門把這事辦了!”

許從此在此落戶,就再姓不得父親的姓了,不,現在就已經不是父親的姓,而是娘的姓。寧榴收起心中感慨,對身邊一起擺攤的人交代一聲,把推車寄在他那裏,拿了錢袋就隨兩個衙役走了。

兩個衙役說話並沒避人,那一句,某家不知來歷的兒子,早已被趕出某家,自然是被眾人都聽到了。這眾人一聽到,自然是議論紛紛。

議論從鎮上傳到村裏,也只有兩三頓飯的工夫,正在家裏忙碌的青娘聽到張二嬸急急忙忙跑來和自己說所謂寧榴身世的時候,青娘心中泛起的,是對寧榴無法說出的心疼。

張二嬸拍著手興高采烈地對青娘說:“好了,現在老爺許他在這入戶了。他的身世又是這麽不名譽!我就奇怪了,為何好好的人,會想著來入贅,要是這樣的身世,我們張家肯收留他做個贅婿,還是他運氣上佳呢!”

青娘聽著張二嬸這樣的嘮嘮叨叨,很想打斷她的話為寧榴辯解,可是怎樣的辯解都說不出口,青娘眼中的淚倒越聚越多,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張二嬸說的正高興,瞧見青娘落淚,嚇了一跳,接著想了想,自以為得意地道:“我曉得了,你是心裏不高興了。也是,你這樣的相貌,又有這樣一份家業,要尋個比他更好的男人還是能尋到的,現在,尋到這麽一個,著實也……”

“二嬸,我不是傷心這個,我是為他傷心,這麽好的一個人,為何偏偏遇到這樣的事?”青娘用袖子擦一下眼裏的淚,對張二嬸說。

張 二嬸楞住了,接著張二嬸皺了皺眉,想了想,就嘆氣:“你說的也是呢,這樣的人,哎,罷了罷了,橫豎以後他能在這落戶了,也算是正正經經有個出身的了,我們 村裏,罷了罷了,早不是老祖宗活著的時候了,還提這個做什麽。青娘,你快些做飯,我也回去做飯了,不然你二叔回來,又要罵!”

張二嬸匆匆走了,青娘走進廚房,在竈下把火點起,心裏的酸澀怎麽都忍不住,這件事被人知道,自己都覺得為他難過,更何況他呢?這會兒,青娘恨不得寧榴很快回到自己身邊,好問問他,好安慰他,告訴他,不要再難受,有自己陪著他呢!

外面響起說話聲,青娘從廚房裏探頭出來瞧了瞧,是那兩個下地的雇工回來了。青娘對他們道:“茶水點心都放在桌上了,你們先請喝茶,等我男人回來,就陪兩位喝一杯!”

那兩人應了聲,在石桌邊坐下,喝著茶,說著話,青娘雖在廚房裏,心裏卻一直惦記著寧榴。大門又響了,這回真是寧榴回來了,青娘從廚房裏望了一眼,見丈夫面色如常地和兩個雇工打招呼說話,又坐下說了幾句天氣的話,至於農活如何,寧榴也就順著他們的話說了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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